花3万整牙倒贴6万修复？前牙科诊所员工吐槽：交完钱啥都不管，一点良知没有

出品|医言难尽

作者|何必

花近3万去“牙博士”口腔诊所正畸，却没想到出现严重关节疼痛，连说话都困难，用了6万都没修补好？

该诊所的前工作人员直接吐槽：交钱的时候什么都好，交完钱啥也不管，一点良知都没有。

近日，陈女士向作者爆料，自己在牙博士口腔江阴机构（江苏省无锡市江阴市，下称江阴牙博士）做了隐形矫正后，原本没什么问题的牙齿经常疼痛，连吃鸡蛋都不行，张嘴还会咔咔响，甚至说话都受到了影响。上海九院口腔专家诊断，陈女士患了颞下颌关节紊乱症，存在颞肌萎缩、牙槽骨吸收、牙周炎、深覆盖、深覆合等问题。

于是陈女士以“牙博士受害者”为名，在网上持续发文控诉牙博士虚假宣传、诱导消费、医生不负责致其正畸失败、出现纠纷推诿拖延不解决问题等。

牙博士以侵害名誉权为由，将陈女士告上了法庭。

整牙刚开始，医生就走了

资料显示，牙博士是中国第二大民营口腔机构，在苏州、南京、上海等华东地区有31家服务机构。

2018年，看到牙博士在公交车、电视上的广告，陈女士决定带着门牙有点歪的女儿到牙博士咨询。

陈女士表示，她的诉求很简单，只想让女儿牙齿变正，牙博士的咨询师和医生一口咬定可以做到，还劝陈女士自己也矫正下，可以让侧面曲线更柔美更漂亮。

陈女士觉得自己牙齿很整齐没有整牙必要，也担心自己已经41岁整牙效果不好，但这些顾虑都被牙博士工作人员的“推销话术”一一化解了，“通过不断给我洗脑，吹嘘、欺骗、引诱，最后我跟女儿都在牙博士整了牙”。

矫正牙齿，时间一般会持续1-3年。陈女士当时还向牙博士确认，负责给自己整牙的黄医生不会中途调走，“黄医生说她孩子家人都在这里，不会离职”。

于是，陈女士花了近3万，开始在牙博士进行隐形正畸。

2018年6月3日陈女士在牙博士的正面牙齿照片

2018年6月3日陈女士在牙博士的牙齿x照

收费单据

病历显示，黄医生诊断陈女士的牙齿属于安氏Ⅰ类，存在侧面貌突、中线不齐问题，全程治疗需一年半左右。

但约四个月后，黄医生就调到了其他城市。陈女士觉得，医生工作调动无法随时复诊，是自己整牙失败的主要原因。她经常在微信给黄医生反馈牙齿状况，但医生都没法当面处理。最长的一次，陈女士五个多月都没有见到医生。

陈女士与黄医生沟通记录显示，黄医生多次无法回当地给患者复诊

戴上牙套一年后，陈女士告诉黄医生自己牙齿酸胀疼痛，抿鸡蛋都不行，甚至不吃东西都很累。黄医生回复“再观察观察”，实在难受找别的医生先看看。

陈女士无法忍受牙齿疼痛，以及迟迟见不到黄医生，要求牙博士处理。牙博士江阴门诊负责人和总部纠纷处理负责人开始从中协调，但陈女士表示，协调并没有效果，他们并不能左右医生的行程安排，黄医生也一直没有拿出针对她牙痛的治疗方案。

整牙效果也远远没达到陈女士预期。病历本上写只要一年半，但两年过去了，陈女士觉得侧貌没有改变，连缝隙也没关上。

2018年6月和2020年6月，陈女士左侧牙齿情况对比

2018年6月，陈女士牙齿x照

2021年3月，陈女士牙齿x照

陈女士不再信任黄医生和牙博士，要求牙博士做出补救方案。

两次调解没有结果

牙齿出现疼痛后，牙博士就跟陈女士协商好带她去上海九院检查。陈女士表示，自己曾多次催促牙博士带她去上海，但没有结果，“我自己不得已找人立马挂号，和先生连夜赶去上海就诊”。

上海九院诊断结果显示，陈女士得了颞下颌关节紊乱症，存在颞肌萎缩、牙槽骨吸收、牙周炎等问题。

江阴医调委也进行过调解，双方达成了和解协议。牙博士负责陈女士在上海九院后续二次整牙、治疗关节疼痛的全部合理费用，并在10天内给陈女士确切的就医时间。

调解协议

陈女士表示，牙博士并没在限期内给到解决方案，费用也没有完全报销。陈女士算了下，从2020年至今，自己已经去了上海近30次，自费了6万多，牙博士没给任何赔偿。

于是陈女士开始向卫健委维权，投诉牙博士虚假夸大宣传、医生跨机构执业、假冒患者签字等。

卫健委在答复中确认，黄医生是以苏州牙博士集团总部的专家身份参与各门诊的巡回指导工作，注册的执业机构并不在江阴，而在江阴牙博士就职期间，也没申请执业机构备案。卫健委因此对江阴牙博士进行了记分处理，并就陈女士的医疗纠纷，两次约谈牙博士。

卫健委还组织陈女士和牙博士进行了调解。但陈女士说，这次调解依然没用，牙博士仍旧推诿责任，毫无解决问题诚意，跟此前多次一样。

难以忍受牙博士的推诿拖延，陈女士曾当面找江阴牙博士总经理理论。她录下了总经理和牙博士总部纠纷负责人的电话沟通。录音中，总经理向纠纷负责人追问如何处理陈女士的问题，纠纷负责人承认牙博士是“有些小责任”，但医生中途走人的情况公立医院也存在，觉得陈女士将问题放大了。

总经理直接吐槽，答复说：那干嘛当初让人交钱的时候把话说那么死啊？干嘛当初交钱的时候诳人家啊？是不是这个道理？当初让人家交钱的时候，妈的什么都好，然后交完钱就什么都他妈不管，一点良知都没有。

陈女士将这段录音，和在牙博士的就医经历、维权过程全部放到网上。牙博士以侵犯名誉权为由起诉陈女士，告她诽谤、侮辱牙博士，并向她索赔100万。法院认为，陈女士在牙博士整牙后出现不适是客观事实，并非毫无理由的主观侮辱和恶意诽谤，不支持牙博士的起诉。

牙博士不服，目前案件正在二审当中。

法院一审判决书

牙博士曾多次被监管处罚

陈女士的正畸情况究竟如何，颞下颌紊乱症到底与正畸有没有关系，暂时还没有定论。

不过无论陈女士还是监管机构，都提到了牙博士的两个问题——夸大的广告宣传和高医生流动率。

此前，牙博士两次在港交所上市失败，披露的招股书显示，牙博士的牙医比销售人员少，销售成本占总收入的45％左右。截至最后报告期内，牙博士的牙医只有401名，而客服和营销人员的数量分别是454、448。2019到2021年，牙博士的销售成本分别是4.03亿元、3.72亿元和4.87亿元，销售成本占总收入比分别为46.2％、44.5％、45.4％，期内牙博士营销、推广及广告开支分别录得1.73亿元、1.4亿元和1.65亿元。

陈女士说，她正是看到牙博士铺天盖地的广告，才被“诱导”做了咨询。

重营销的策略，也给牙博士带来了不少麻烦，曾多次被监管机构处罚和上诉。

苏州牙博士，因违反广告内容管理规定，被罚款4万。

嘉兴牙博士，存在广告违法行为被罚款22500。

陈女士正畸的当事诊所——江阴牙博士，更是被罚了7次，其中5次跟违反广告规定有关，还存在病历管理不规范和涉嫌超范围经营及使用非卫技人员问题，共计被罚款约52万。

牙博士还被多地列为违法广告典型案例。

2019年，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告南通牙博士在网站上发布弹窗广告但无法一键关闭，发布免费电话但实际需要支付费用等，罚款12万。

2022年，台州市场监管部门通报，牙博士发布了有奥运冠军、艺人和相关矫牙产品的照片，并附有“为牙博士植牙精艺点赞”等内容，是利用广告代言人作推荐、证明的医疗广告，且广告未经卫生行政部门审查，违反《广告法》，罚款10万。

林志玲还曾以肖像权、姓名权纠纷为由起诉牙博士，但后来与牙博士达成了和解。

牙博士的另一大问题是，医生流动率太高。招股书显示，牙博士的牙医留存率很低。截至2021年12月31日，2019年1月1日与公司签订雇佣关系的牙医中，只有37.6％的牙医仍留在公司。

有业内人士表示，医生高流动率是民营口腔机构的高发问题，会为整牙带来一定风险。患者们也往往因为民营口腔医生的高流动率，容易跟医院产生纠纷。

针对上述问题，以及陈女士与牙博士的纠纷，作者拨打了江阴牙博士总经理和牙博士总部纠纷负责人的电话，总部纠纷负责人没有回复短信，总经理表示已经离职，让拨打官网电话。

不过，作者在手机端进入牙博士口腔官网，首先就蹦出了客服消息，点击菜单栏等选项，直接就转入了客服对话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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